银玻葬

还能重新开始吗

佐鸣《湛鸟苦过》.37(完结)

原著向正剧

无人甘愿直面对方

首章: 【一】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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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三十七】

       佐助无法呼吸。

       宏远,极大宏远的巨卝物吞掉了他,一切荒谬得令他发狂。百年卝前他们水火不容的恨意从未化解半分,直至死;百年后他们毁灭各自所有夙愿为代价得以相拥,而后踏碎了整个忍界有史以来的全部认知,重塑属于他们的一切道卝义,阔步前行。

       “……就这么放弃了?火影不是你一辈子的梦想吗?”

       半晌他才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,而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。鸣人绝不适合以那个词语形容——他们的人生中永远都不会出现那两个字。永远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一生都在复仇,最后却不也没杀一个人吗。”而鸣人随即便歪过脑袋嘲笑他同样的狼狈的境地——无限月读佯装一时的败劣。而后,他却又很快黯淡了戏谑的眸神。

       “可你这家伙……真的释怀了吗?”

       ……

       佐助失语。

       那小子的心已被自己占得失了本我,却仍想着他。顿时满腔满眼充斥说不出的胀意与酸涩,又与愧疚不同。他们好似从未欠过对方什么,因两人都抵死深缠,心甘情愿,可他爱偏执大于自己,以致将鸣人一次次排除在外地昭告天下他已抛舍一切,包括曾经最想要、最重要的一些事物,他都快忘却自己是多么渴望那些极端的烈意,那是能够把他撞得忘掉一切纷繁的激洪,让他得以喘息着放肆,去爱人、爱自己。而鸣人就是那一击穿透心口的枪弹,他冲破浓浓厚雾,一举包藏对自己的全部执着、所有的心与血,还有那份近乎不真实的、带他回家的初心,又在击中他的那刻全然化为一羽柔情——这是一种……怎样包容万物的决意的啊。

       他一瞬便觉得自己就要陷进这场宏大的深意之中了。

       佐助没有回答。他顿的半晌好似有一生那么长,而后才徐徐转首闭上眼,安然地嗤笑一声:“一个自己先提出流浪的人,还忧虑同谋做不做得到。早知如此,你就不该说这话。”佐助瞥向他,勾了勾唇,“胆小卝鬼这句评价,原封不动送还给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——你!”鸣人一把撑起身卝子,“行了,你再闹别扭试试,现在就和我走!佐助!”

       真是玩了命,在爬起的那刻脱力与痛鸣交织,他们咬牙发出了声撕卝裂般的低吼,佐助张口甩下一滴大汗,一气拉住鸣人的胳膊上提,两个人跌跌撞撞站起来,各自摔在对方肩上。岩地上血水交纵,斑驳如锈,一路延至身前身后,他们才发现前路早已被轰塌的石堆全然挡住。天要亡人,必绝其路,鸣人一掌拍上那块最大的岩石鼓卝起一腔胸气,徒力向前推,耳尖上的血滴上手臂径直留下,石块依然纹丝不动。他上接不接下气,身卝体软得脱力,干脆放纵地仰天发出一声狂气的势叫,边吼边推。

       天边惊起一片黑鸟。

      佐助猛地一把拍上他左边的岩石。同样竭力而去,石子飞崩出他们的鞋底,落进被踩塌的坑,二人垂首拼命,面容是如被搅过般的溃意,几欲咬舌,十七年的人生里他俩都未曾有过如此合力,如今在活下去面前达成一致,所有的念头都抵不过那家伙嘴里说出的诱卝惑,他们徒手推出豁朗一道,朝天外开拓了一条通往忍世之外的路。


       石上是血路斑驳。


       两个没落的英雄从断壁残垣上撑起,靠站在足以俯瞰整个木叶的边崖之上,垂眼望去,一个个空黯的房屋、小窑、转角的街落……这一片繁荣苍郁,歌舞升平的小镇,如今沉于冗长月读的洗礼,抹去大半从头建起的一切,再无万家灯火。

       鸣人垂眼。

       无论这村子给过自己多少苦痛与恨意,从今往后,他都怀揣些许无法自控的难过之情。少年心怀虚意,不自觉地抬起手,向左摸索,悄然碰到了佐助的手指。

       佐助抿唇看向前方,不言不语,只默默翻开手,应势扣紧了鸣人的十指。

       这座景盛又荒芜的城此刻孤寂地与他们对视,它不会说话,只在那片流转见证数场变革与天灾的苍穹之下,无声控卝诉百年来卝经受的一切荒芜和苦难。鸣人扣着佐助的手,在转身前最后一次回头。云间流过三代慈祥的面容,父亲在九尾幻境中温柔的模样,以及母亲,那第一回也是最后一回给自己的拥卝抱——他会成为一个好忍者,好柱力,永远守护木叶的影。有一瞬他极想跑回去,不为其中的何种情谊,只想在一个安然的午后吃饱一乐拉面,和大叔笑着告别,再抱着脑袋经过小街,向遇到的同期友人问好,然后回到家里,躺在床卝上,想着所有能够让自己开心的事,不再孤绝。

       他抿着唇,只差些就要凝望后方,又被佐助一把往前拉。

       “别回头。”

       佐助看向前方,他的手紧紧卝握住自己,不留一丝缝隙,极为温热。逆光的背影就这样引在身前,不知为何,竟有点想哭。但他能够想象此刻佐助眼里必然盛满了不得不包揽一切的决意,透彻,坚忍,就如同儿时向来人定胜天的傲气那般,信然而笃定。

       “走到哪里……就算哪里。”

       鸣人一怔。他瞧不见佐助的脸,只有稳稳的声丝从前方穿来,悄然钻进他的耳,痒得不行。他低着头看着地,甚至忘却转首。那家伙一改曾经不顾他人的习惯,为自己道出句问心的引子,一下便把胸腔堵得慌。鸣人鼻尖一酸,使劲抓紧佐助的手,忍着酸胀的泪意,明白此刻他们只能往前走,要往前走。他看了背方最后一眼,难耐了长长的一顿,而后艰难地……别过了头。

       ——这是我们……从前的家啊。



       天际是一片空然。

       分明冬已过,风却又凛冽起来,大街上飞满飘叶,皆为褪色许久。一片蹿过了卡卡西额前,落上碑文,遮住宇智波的一角。他插着口袋,盯着那片叶子盖住的名字,寻思要把荒唐的碑文改一改。可他拉下了点眼罩,又不愿再动身了。“你还打算继续来吗。”卯月夕颜捧着花路过他,“带土到死都不会明白你对他的悔意。”

       卡卡西摇摇头:“他无需明了。活着的时候他不愿明了,以后便也不会。”

       他重新望向碑文。

       “……永远。”

       两人一齐站在一片沉雾里,女人看着他,没再多问,继而回首,无言地将花放入月光疾风之墓,一年如一日。


       春野樱正投入地给伤者换点滴,两排八个人同时躺在一个军棚,还未算地上十几个等待紧急处理的伤者。那以后的日子她称之为独卝立,称之为一个首席医忍的全部职责,但也会因误听别人说起佐助或鸣人而径直离开诊间跑出去,仿佛他们还在。

       “啪!”鹿丸一把掐住了她的手腕。小樱轻叫一声,焦急道:“做什么?我还要换点滴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停下来。”鹿丸蹙眉盯住她,肃言道,“我说停下来——这几月完全用这些麻痹自己,你根本没有释怀。不用瞒我。没有什么看不出的,太明显。”

       ……春野樱一时怔愣,没有反驳,也无曾经朝气蓬勃之样,只淡淡笑言一句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又能怎样释怀呢?”

       ……轮到鹿丸沉默。他稍微松了些力道,抿了抿嘴,“我知道很难,尤其对你。但日子总要过,我们每个人,每个人都是——休息几天吧,多睡觉,多放松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那天我们所有人睡得还不够吗?”

       鹿丸颤了颤眼帘,哑口无言,春野樱睁大眸子望着他,眉间是近乎无辜的淡然,她直言着反问鹿丸,露卝出一副无奈又无/所畏/惧的神态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永远忘不了那天。”

       少了两个人和当初少了一个人没什么两样,此后的生活仍然昼夜运转,不会因为挖去骨头就没了汤,只是味儿总少了些罢。可这汤不是每个人都尝过,尝过的人便就再也不喝汤。


        境卝外是一片明耀。

       大风狂卷,打过佐助枯悴的颊,发丝盖过陷去的一眼。鸣人拽了拽他,心血来卝潮对他笑了笑,而后一把扯过袖子向前赶,佐助就顺势往前跌了去,随他而行。这一带漫山遍野都荒芜,却如世上最繁华的路,从此往后再无知晓的苦,都心无旁骛。

       “如今你可以告诉我了吧!我可是非常好奇一件事很多年了。”鸣人突然回过头,拉着他狡黠地一笑,“那天你第一次离村,在终末谷那天到底对我说了什么……别当我真的睡死过去了!”

       他被拉着的手缩了一下,万幸并无未被察觉,佐助默了数秒,眼前迷蒙地散开一片雾,他隐约意识到不对,待反应过来时已陷入如梦的反刍幻境——

       “……你真是个毫无原则的人啊,鸣人。”

       卡卡西的声音混着气泡突兀地传来。他皱眉,或许是那个男人在战场他偶然向他一瞥,用最大威力下了个延迟性幻术。真是麻烦的家伙——

       “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?”卡卡西似乎在严厉地责骂那小子,只见鸣人满脸张红着沉默不语,一向气势哄哄的家伙此刻竟一句话也不反击,真是奇了怪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卡卡西老师,我,我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“鸣人,我开玩笑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“哈,又是这样!”随之是声正常的劝慰,鸣人终于如释重负般放松卝下来,佐助看得都欲捏把无言的汗。

       “……可你为何这么紧张呢?”

       他感到空气一下就绷紧了,两人又进行了新一场交谈,气氛重回某种不可堪言的苦境。“我很喜欢他……非常。”鸣人低着头,就这样坦荡地朝卡卡西承认了,把佐助吓得一愣。而后他发现那两人好似都没发现对方的异样,才松了口气,不过他又意识到此刻好像也无必要提防,眼下整个忍界……都知道了。

       “那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呢?”

       卡卡西望着他,不痛不痒地以字面意思问了句。鸣人垂眼笑了笑,那眼角柔绝,带了丝不属内心的无奈与悲悯,流露卝出直面眼前的畅脱,所有脱轨的坏欲此刻不再对他构成任何威胁,他好似无所不能,又好似抛舍了赖以生存的一切信卝仰。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神情,佐助甚至有些反胃,他不喜欢那样的表情。至少,不该存在于以往认知中鸣人该有的念想。

       那是他始终小心翼翼提防,永不愿在鸣人脸上捕捉到的……复杂的情绪。

       没有问题。鸣人摇摇头,对卡卡西淡笑而言,我相信佐助正不辞日夜为他的夙愿拼命,向来我从来不会真正阻拦他的任何事,从终末谷那战我便明白,无论如何他都不愿回来了……而至于那种总让我莫名其妙心痛的感情……

       “我决定将它永远掩藏。”

       刹那道不明的失意迸发,佐助垂首捂住了嘴,他心底狠狠一拧,浑身的血都冲了上来,鼻尖狂烈地发酸,一时眼压上涌,指尖抖卝颤,分不清是比难过逾越几倍的悲绝与心痛,自己掩埋多年的情义在此刻终于和那个吊车尾达成了一致。可他感到极为复杂,也极为难忍,那个一向口口声声逼卝迫自己直面对方的家伙,竟也曾那般想过放弃。那是一种近如假想敌的背叛,一种彻底被放手的生离,他从不怪鸣人哪天真正放手,可当如今得知了这曾真卝实发生的一刻,那种自惭形秽的酸意一下就冲上眼压,只觉得……

       无法……再继续。

       他是始终死在一条河里的,多年来在轴中转圈的,原来始终,是自己。

       所有的思绪如同暴雨倾盆而下,他和雨水一起滚在了十二岁那年鸣人的额前,垂眼凝着那家伙紧闭的双眼,看雨和泪混在一起打在他伤痕累累的面容,而后随着他们共同的过往一起长久逝去。他“扑通”一声猛地跪在地上,苍白的嘴唇在暴雨中颤卝抖:“鸣人,我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佐助如鲠在喉,望着鸣人躺在如泪海般的积雨中间。“别再跟来了,否则……”他苦痛地掐住手臂,顿了极为长久的半分,久到再也听不见任何雨声,而后他缓缓垂首,混着血卝泪对着鸣人的额前,就要落下,却又顿住,容色冷然地移向前去,对准了他的……唇。

       他几乎花了浑身力气撑住自己,难忍地闭目,在近如永别前的最后一刻,顿了顿,轻轻卝吻了下去。

       “我永远无法忘记……”


       鸣人拽了拽他的衣袖。


       “怎么啦?干嘛不说话,那天你到底偷偷说了什么!”他回过头眯起眼,拉下自己的眼睑,亲里带嫌道,“如今我们都心意相通,也不用再瞒着我了吧!——倘若你已经释怀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“那你不打算给我解释下你的耳朵怎么回事吗。”佐助强卝压心中只一步便要崩然的溃意,瞥向他的伤耳,装作不愿再忍耐的样子索求答案。

       “你先说!”鸣人置气,玩卝弄地捏了捏佐助的手心。佐助心里一热,那瞬他也几乎就要带着一切复杂永远掩藏。他沉默地看向那双仿佛永不松去的手,顿时五味杂陈。他的心总是被哄得很紧,却又那么酸沉。霎时一记苍鹰长鸣,仿佛是为佐助谋求抉择的时间,鸣人不得已探向了天际,它旋于二人上空,又跌进一丛高树。佐助抬头,徐徐望着瓦蓝无垠的苍穹,那是一片平寂容和的丽色,就像那日梦里鸣人与他一起仰去的云空,那是他始终得不到的开心与释怀。可从那以后鸣人一刻也未松开自己的手,于是他也好似短暂地畅然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……


       “……我忘了。”







——————全文完——————



老实说,我也不知这是he还是be。很明显我心中的佐助没有释怀……我忘了到底指忘了什么,那一刻答案的错开,也将注定每个人心中是he还是be……这是个半开放结局,如果可以收到对完结章的不同看法、以及各位原本的想法,我会非常开心的!!

此文从起初的be设定直到如今反复横跳成he ,过程经受颇多,历时一年左右竟然比预想提前结束,感谢跟随许久的各位,有很多从一开始便来的读者们,经历过我的文风卡顿期也一直默默看着,若非各位的评论鼓励,我必会心受折磨。因为这篇文我写的真的很苦很幸福,但过程中收到令我震惊的鼓励也使我快乐。感谢一些熟悉的读者们带给我过动力,无论是否过路,我心怀感激:淼淼,moonleon,百伯盐,月明星稀,我不是小绿,Acmmy,莫莫,ling橴,阿莫西林,龙卷风,四夕,十月小姐,三色丸子,FrostW,远空,狐狸战士,Tara,芒果菠萝,捕捉橙子,w8857104,VD,芪尤吃梨,liu,旗木夏轩,浔江,鱼鱼包,今夜为爱吟唱,茶言一,杨泽一,去捞月亮,玄麦,明歌,槿轩,亲吻月亮的鸣子 等等等等……还有很多很多来不及打的人,我都记得!谢谢!


这是我第一篇也是我最花心力之文,是我入坑初心我的夙愿,花掉我几乎全部心绪,此后怕是再也回不到写湛苦的心境,如果可以,欢迎各位能够在本章评论看法,我会很开心也会记很久,谢谢你们哦


争取早日找回心境状态完成另一个晓佐鸣的夙愿……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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